“远亲不如近邻”的中华民族美德

　　一个是出生4个月就失去母爱、没满5岁就失去父亲的孤儿，一个是疾病缠身、家有两个孩子的农村妇女，因为邻居临终嘱托，便有了5000多个日日夜夜的义务抚孤。天地间，一曲“远亲不如近邻”的中华民族美德之歌在桑植县瑞塔铺白族乡马井村深情地演唱……

　　不幸孩子的童年

　　1992年农历冬月初二，陈素芬降生于桑植县瑞塔铺白族乡马井村一个有着5口之家的贫困家庭。她的爷爷奶奶已年过六旬，叔叔弱智，父亲和母亲虽性格不合已结婚一年，可没有因为她的到来改变形同陌路的关系。就在她4个月大的时候，陈素芬的母亲不辞而别离家出走。从此，陈素芬的父亲、爷爷、奶奶便用红薯、洋芋熬成稀糊将素芬喂大。没有得到母爱的孩子有一种天然的恋母情结，素芬在母亲离去后，每天每晚哭闹不停，谁也哄不住，可当按辈份应喊四婆的邻居彭春桃一抱、一逗，这个孩子便止住了哭闹，不停地在彭春桃怀里拱来拱去。当时，彭春桃已有了两个孩子，大的5岁，小的才10个月。每当抱起陈素芬这个苦命的孩子，一种说不出的舔犊之情便油然而生，彭春桃便常常把素芬带在身边，两个奶头两个孩子一人一个。
　　从此，陈素芬这个苦命的孩子便有了一份母爱。从依呀学语到蹒跚学步，从幼儿到童年，素芬特别依恋四婆彭春桃。彭春桃是素芬的精神依托。看到邻居孩子这么依恋自己，彭春桃也打心眼喜欢，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素芬一份。
彭春桃的丈夫在乡镇养路段当养护工，一年难得回来几天。家里全靠彭春桃和公公婆婆打理。彭春桃是个孝子，从不让老人做重活，是村里人公认的好媳妇。彭春桃疼爱素芬，素芬的父亲、爷爷、奶奶都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在他们心中，彭春桃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邻居，这一辈子有这个邻居，是他们的福份。
　　素芬的母亲出走后，父亲陈克金再也没有结婚，他把所有心思放在了女儿身上。为了养活女儿，陈克金到浙江打工。打工期间，素芬白天由彭春桃带，晚上由奶奶带。到素芬快满5岁的那年4月，父亲陈克金感觉到肝上疼痛，到医院一检查，是肝癌晚期。陈克金明白家里的处境，他把病情瞒了下来，没日没夜地到山上劳作。陈克金在山上做农活，想到自己一走，父母年迈，弟弟弱智，女儿不知托付给谁，常常满怀悲怆，放声大哭。彭春桃有时路过，听到是族里侄儿陈克金在哭，问原因，陈克金总是不做声。9月的一天，陈克金病重不起。临终前，彭春桃看望他，陈克金看见彭春桃，泪水一下涌了出来，说自己已是晚期肝癌，恐怕没几天好活了，他求婶一件事，就是帮助照看女儿陈素芬，他死也瞑目了。
彭春桃含泪答应了。

　　多想叫四婆一声妈

　　陈克金去世后，素芬一家倒了大梁。年过七旬的爷爷、奶奶一心侍弄自己的几份责任田土，一年喂一两个猪，杀一个，卖一个，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有生之年送孙女上学。父亲去世后，素芬大多时间生活在彭春桃家里。失去了父亲、母亲，彭春桃的家成为素芬真正意义上的家。2000年4月的一天，素芬刚读两年级，爷爷不幸去世，去世前又一次含泪托付彭春桃，请她帮忙照顾孙女，彭春桃答应了。
　　儿子死了，丈夫走了，素芬的奶奶天天生活在悲痛中，很快瘫痪在床。彭春桃又一次伸出援助之手，给老人请医送药，并安排弱智的堂弟伺候老人，两家人合在一起吃饭，生活费用全由彭春桃承担。素芬的奶奶临终前，抓住彭春桃的手不放，流着泪说：“我们家欠你的情太多了，我们一家人只有下世还了，我死不瞑目呀，就怕孙女儿没人照顾。”
彭春桃含着泪说：“你放心，我会照看好素芬的。”
　　奶奶去世后，素芬从此住在了彭春桃的家。苦难中长大的孩子早知事。素芬在村小读书，一回家，就帮四婆洗衣、做饭、喂猪。彭春桃不要孩子做事，要她做作业，素芬说：我早在学校就做完了。在素芬心里，四婆就是她的妈妈。
素芬读到小学三年级，要转到距村里10公里外的瑞塔铺完小读书，彭春桃征得丈夫同意，在街上租了一间房子，专门为儿子和素芬做饭洗衣。素芬小时是吃洋芋、红薯糊长大的，身体弱，经常生病，彭春桃为这个孩子操碎了心。一天半夜，陈素芬得了急病，彭春桃马上背起她往乡卫生院跑，抢救了大半夜。彭春桃守在床前一夜未眠，一边唤着素芬的名字，一边想着素芬苦难的身世，她含泪唱着素芬喜欢唱的《世上只有妈妈好》。唱着唱着，彭春桃因过度劳累，累倒在床边。隐隐约约，彭春桃感觉有水滴在脸上，睁开眼一看，是素芬流着泪深情地望着自己，一双小手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彭春桃挣扎着立起身子，只听素芬说：“四婆，四婆，我好想好想叫你一声妈妈。”

　　涌泉报深恩

　　在彭春桃夫妇眼里，陈素芬是上天送来的好孩子。从孩子失去亲人起，他们夫妇俩花在陈素芬身上的钱财不少于3万元。至今，他们还住在破旧的木房里，他们吃的是村里最差的、穿的是最差的，一年到头，没有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一些人议论说：他们夫妇帮别人养儿，太憨、太蠢了。可他们毫不理会，他们把省下来的钱，为素芬买好衣服，买文具，送她上学，圆素芬当教师的梦想。
　　彭春桃夫妻疼爱这个没有亲人的孩子，这个孩子也用一颗稚嫩的心让他们时时感受到爱的馈赠。彭春桃身患有病，一年要数千元的医药费，可为了孩子上好学，彭春桃的病能拖就拖，能忍就忍。她宁愿自己苦一点，也不让孩子受委屈。每星期，彭春桃都要给素芬10元零用钱。可彭春桃做梦没想到，一次，她病了，没有钱买药，素芬拿来100多元的药。彭春桃问她钱是哪里来的，素芬怎么也不肯说。彭春桃说：你不讲，我就不吃药，宁愿死。陈素芬一下跪倒在彭春桃身边，哭着说，这是她用省下来的零花钱买的。彭春桃紧紧抱住陈素芬，哭着说：“我的好孩子啊。”
　　素芬深深感激四婆收养了她，让她没有感到失去亲人的恐惧和无助，她失去了一个家，又走进了一个家。素芬把感激之情深深埋在心底，用一颗真挚的心回报着四婆四爷的关怀。父亲节到了，素芬会用节省下来的钱为四爷买一份礼品，母亲节到了，素芬会去药店买四婆必备常用的药品。在学校，素芬发奋地读书。到了周末全家团聚的日子，陈素芬会用南瓜做成粑粑，端给四爷四婆和哥哥吃，饭后，泡上一杯香气浓郁的茶端给四爷四婆。茶是陈素芬用自己省下的钱买的生姜、黄豆、茶叶、芝麻、盐自己制的，彭春桃说这是素芬的发明，真的很好喝。
　　一滴露水养一个人。在湘西，这句朴素话语的鼓励着彭春桃夫妇度过了一个又一度难关。彭春桃，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用5000多个日日夜夜关心照顾一个邻居孤儿，用真情浇灌育出了爱之花;陈素芬，一个未成年小女孩，感受到了这份无言的大爱，用生命的感激结出了感恩之果。这是一滴水与一滴水的爱，纯洁、无私，在人间悄悄弹奏着一曲和谐之歌。

文 王成均 摄影 覃章敖　　　来源：张家界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