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界的文化民族主义

作者： 来源：张家界旅游网

　　在张家界朝向现代化的全面转型发展中，文化民族主义日益成为令人瞩目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现象，成为一种显见的区域性社会潮流，高山仰止，众望所归，演变成神圣的文化符号，在民众中产生了巨大的凝聚力。民众朴素的民族主义情绪与知识分子的文化民族主义思考相互影响，人文传统、文学艺术、旅游开发创造了张家界的文化民族主义风尚。政府官员、旅游企业、房地产商、酒店商贩……自觉地涌向民族文化的历史暗道，挖掘传统文化与民族符号资源，谋取现实功效。这股向传统文化回归的潮流，是张家界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全面转型发展的一个必然过程。

　　种种湮没的民族文化事项被钩沉出来，种种民俗仪式销声匿迹数十年，突然间全面复活。花灯、摆手舞、茅古斯、六月六、天门山寺、端午节龙舟会……在城市建设、旅游开发的巨大推手下，张家界的文化民族主义正走出器物表层，向着深度掘进。

　　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张家界的旅游产业就在持续不断地征用民族文化资源，随着中国旅游产业的提质升级，这种征用也相应地进入到“提质提级”时期。大潮之下，文化民族主义潜流暗涌，由非理性的情绪状态上升到理论思考的阶段。在张家界打造个性化的城市内涵时，文化民族主义潮流在社会精英的带领下，不但要证明自身的合法性存在，还要影响到张家界对现代性的全面设计。在张家界当前所面临的城市攻坚战中，文化民族主义以权力话语的姿态发出自己高亢的声音，成为占据主流地位的社会、政治、意识形态的文化力量。

　　2007年之后，张家界的文化民族主义呈现出来的总体发展趋势是：在张家界城市的升级换代中谋求话语权，与张家界旧城改造的城市运动紧密结合，企图为城市打上地域文化之个性化色彩。这就使得它不仅仅是一种文化民族学意义上的学术性思考，而且是一场切切实实存在着的运动，远远超出简单的民俗学范围，是不可不加以重视的影响张家界未来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它旨在创造一个以“地域、民族”为中心的完整的文化形象、文化符号和传播体系，以此整合各种社会力量，构建张家界城市的差异化竞争优势，创造一个有地域文化特色的个性之城。

　　将张家界的“文化民族”贴上“主义”的标签，其目的在于强调“主义”与理论的区别：这不是要建立一种束之高阁的关于传统文化的理论，而是要发起一场广泛而持久的再塑城市的社会运动，构筑一种张家界区域经济发展史上的强有力的思想武器，通过继承传统，博采众长，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继往开来，凝聚民心，整合资源，使文化民族主义成为张家界实施国际化旅游精品战略的有力工具，探求后发地区跨跃式的现代性发展模式。

　　现代性焦虑，这是张家界文化民族主义潮流的滥殇之地。现代化是一项大规模的社会工程，要求一种能有效地进行社会动员并缓解社会矛盾的思想体系。文化民族主义承担了这样的历史任务。它在现代性的价值体系下寻求新思想、新理论的支持，对传统民族文化在新形势下进行再阐释、再生产，这是一个变革性的理论框架，它的全部起点来自于对现代性的思考：重新评价世界现代化过程、批判西方中心主义，反思城市建设，强调地域民族文化的多元个性色彩。这成为张家界文化民族主义意识形态的切入点，它昭示的是一场深刻的社会运动，要求传统文化以现代性的范式得以复兴。张家界旅游国际化的实质即是以自己的个性去应对一场现代化的挑战，这一应战的过程是多方面的利益、文化、价值的冲突过程，文化民族主义试图告诉人们在这场持久的冲突中应当如何进行选择，并最终赢得这场挑战，进入到世界一体化的框架中去。

　　在中国学术界对萨伊德的《东方学》进行的解读中,普遍认为，“现代化论”是西方把自己的民主制度强加给非西方国家的，其目的是维持西方国家的政治经济的强势地位，自由和民主的理念掩盖了实际上的不平等。而所谓的文化交流，是西方文化的大量入侵，并形成一种“文化霸权”。近代西方不仅对弱小民族实行军事占领和政治压迫，还实施文化霸权，灌输西方文化优越的思想，使弱小民族不能保存和发展自己的文化传统。为了达到压倒、欺凌、剥削、同化东方的目的，西方从文学、历史、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各个方面扭曲、改写东方，为西方统治东方提供理论根据。世界的现代史，是西方企图征服东方的历史，是东西方的文明冲突史，是国际竞争中处于弱势的国家、地区在文化上对西方霸权的抵抗、屈服。

　　张家界的文化民族主义其实质就是一套抵抗话语，一套差异化的现代城市的竞争方略，试图在未来的国际化发展中保留自身的历史记忆;在同国内城市的竞争中，创造自己城市的个性化色彩;在旅游产业的发展中，克服“内部东方学”的“他者”观照。

　　在西方文化霸权的威逼下，季羡林感叹道，“从十九世纪末叶以来，我们就走了西化的道路。……从中国社会发展的需要来看，从全世界文化交流的规律来看，这都是不可避免的。近几百年以来，西方文化，也就是资本主义文化，垄断了世界。资本主义同一世界市场的形成，把世界上一切国家都或先或后地吸收过去。这影响表现在各个方面。不但在政治、经济方面到处都打上了西方的印记。在文学方面也形成了世界文学，从文学创作的形式上统一了全世界。在科学、技术、哲学、艺术等等方面，莫不皆然。中国从前清末叶到现在，中间经历了许多惊涛骇浪，帝国统治、辛亥革命、洪宪窃国、军阀混战、国民党统治、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一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西化的程度日趋深入。到了今天，我们的衣、食、住、行，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试问哪一件能离开西方现代的东西?我们中国固有的东西究竟还留下了多少?我看，除了我们的一部分思想感情之外，我们在物质生活方面真可以说有相当多的成分是‘西化’了。”

　　作为抗衡西方文化霸权的地方性知识生产，张家界的文化民族主义无论是在普通民众还是在知识分子、政府官员中，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当下的城市大建设中，人们希望张家界从照搬西方现代化范式所造成的中国城市的“千城一貌”中突围出来，建设一座有张家界地域民族文化特色的旅游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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